西方主流媒体也放弃了立场,参与各种针对中国的阴谋论的制造和传播,来抹黑中国的形象。
西方社交媒体在这过程中,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大西洋月刊》的报道,为我们揭开了西方舆论黑暗面的一角。
► 文 克里斯·希斯 译 常宜 为什么这么多美国人收到他们并没有订购的奇怪包裹? 得克萨斯
【千问百科解读】
在目前中美竞争的氛围中,任何有关中国的信息都可能在西方世界引起波澜。
西方主流媒体也放弃了立场,参与各种针对中国的阴谋论的制造和传播,来抹黑中国的形象。
西方社交媒体在这过程中,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大西洋月刊》的报道,为我们揭开了西方舆论黑暗面的一角。
► 文 克里斯·希斯 译 常宜
为什么这么多美国人收到他们并没有订购的奇怪包裹?
得克萨斯州农业专员席德·米勒(Sid Miller)坐在他的种马Smokey身上,面对着镜头。
那是2020年8月1日,星期六。
米勒有话要跟大家说。
“早上好,爱国者们,”米勒开始说,举起右手上的套索作为问候。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已经厌倦了这些来自中国的惊喜。
首先是‘中国病毒’,然后是杀手大黄蜂(murder hornet),然后我们不得不因为间谍活动而关闭休斯顿的大使馆……现在又寄来了这些神秘的种子。
”
米勒想要谈论的是种子。
那时,关于种子的消息已经流传了好几天。
包裹出现在美国各地的家庭中;每个州的居民最终都会上报收到了这些包裹。
他们的地址标签和海关申报单表明这些种子是从中国发出的。
标签上写的是珠宝一类的东西——比如“玫瑰种马耳环”——但是里面会有一小包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
不知道为什么是这部分人会收到包裹,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会收到包裹。
米勒建议任何收到这些包裹的人都要格外小心。
“像对待放射性物质一样对待它们。
”他说。
当Smokey摇着尾巴的时候,专员说出了他认为最坏的情况:“我最担心的是有人会打开这些包裹——打开这些种子——并感染某种新的病毒。
”如果你发现自己有这样一个包裹,米勒说,你应该立即给他发邮件,他会派一个检查员来取。
“你不会想喊狼来了,除非真的有一只狼在门口,”最近我给米勒打电话的时候,他这么跟我说,“但我有一个1000亿美元的产业在得克萨斯州这里需要保护。
”面对如此奇怪的事情,米勒的直觉开始起疑心。
“我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说。
如果有人想在2020年的夏天用一种超现实的挑衅方式来激怒美国人,那么很难想象还有什么方法比中国种子更胜一筹。
首先,在新冠疫情的最初几个月,提到中国就会联想到新冠肺炎传染病——无论是理性的还是非理性的。
另一方面,在我们大多数人开始对周围环境比较敏感的时候,这些包裹又恰恰侵入了人们的私人空间。
这些事情很难得到解释,在这样一个本来相对安全的环境里,许多令人恐惧的事情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了,甚至就发生在了我们周围。
即使是那些认为自己不受危言耸听理论诱惑的人也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些种子。
不管它们为什么出现在人们的家中,它们作为来源不明的生物物质,其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这个现实充当了一个叙事的锚,否则可能看起来像是幻想的媒体故事。
政府真的很关心这件事。
每当有人想讲述这些中国种子的故事时,当地或联邦农业发言人总是可以将未知的外国来源的种子,塑造成对美国农业甚至整个北美生态系统构成威胁的生物,除非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建议不应种植、焚烧这些种子,由于可能在垃圾填埋场发芽和扩散,甚至不应丢弃在垃圾中。
如果你收到了这样的种子,政府肯定想知道。
各种因素的堆叠——神秘性以及多重焦虑触发了群众潜在的恐慌,以及一个必须认真对待的基本经验原因——鼓励了各种疯狂理论的泛滥。
例如,我看到的一些解释,大部分不是互联网上被边缘化的阴谋论,反而是在园艺集团和国家农业部门的脸书页面上写着:这些种子是中国的生化武器,带有病毒或毒药,要么是通过基因操纵或纳米技术设计的(电视节目《塔克·卡尔森今晚》提出神秘种子会不会是生物攻击?);或者是诋毁中国的造谣行动,说这些种子是控制我们花园的“深层国家”战略的一部分;或者说它们是中国治新冠肺炎的良方,受到了大型制药公司的压制;它们会为成群的侵入性杀手大黄蜂提供食物。
然而,一年后,没有任何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美国的农田也还好好的。
种子大多停止生长,世界仍然继续前进。
但我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于是,我决定在去年夏天那种眩晕的焦虑中重新振作起来。
我计划与一些收到包裹的人进行访谈,剖析他们周围的胡言乱语,并对来自中国的道德恐慌做出明确的描述。
我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看似非常的单刀直入。
也许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虽然有那么多人认为美国正在成为被攻击的目标,但是神秘种子的消息却是在英国首次浮出水面。
6月5日上午,住在英格兰北部一个小镇上的一位名叫苏·韦斯特代尔(Sue Westerdale)的女性在脸书上发布了一篇关于一些奇特事情的文章。
她收到了一包来自中国的神秘种子,信封上写着“耳钉”,她想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收到类似的包裹。
住在南边100英里的退休铁路工人约翰·罗伯茨(John Roberts)在一小时内回复了;他上周也收到了一些种子。
他打电话给当地警察,警察来接他们,告诉罗伯茨他们会调查种子然后把它们烧掉。
其他故事接踵而至。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这些英国园丁变得恼怒起来。
在大量深思熟虑的辩论和偶尔的仇外评论中(在韦斯特代尔的帖子发布后不到 10 小时,有人写道:“我认为这是来自中国的某种隐蔽的生物物质,会影响我们所有的植物生命,我们都会死于饥饿,那么中国将接管世界。
”),当时人们感到沮丧,这件事情很重要,但没有人重视。
“英国蔬菜园艺”等团体联系了英国农业部门,联系了名人园丁和国会议员,还联系了媒体。
一个叫Tinkerpuss的人发了一篇推文“我不要被禁言!”(显然是一位名叫夏洛特的美容师),特别吵闹,向英国报纸发送紧急信息,但没有任何效果。
最终还是韦斯特代尔一家的功劳,是他们让这个故事出圈了。
苏的丈夫鲍勃曾经是一名犯罪记者,现在是一名自由作家。
起初,他的妻子告诉他种子的事时,他并没有想太多。
他习惯了家里出现的各种包裹;也许他的妻子刚刚忘记了她订购了种子。
然而,几周过去了,鲍勃开始更加留意这个事。
他注意到人们在网上写的东西,并开始怀疑这里是否有一个卖点,比如将种子和人们对感染的恐惧联系在一起。
“作为一个新闻报道,老实说,我认为这可能会加速它的传播,”他告诉我,“你知道,那种反中国的偏执狂最喜欢这种故事。
"
鲍勃把这个故事讲给他的老同事理查德·马斯登(Richard Marsden)听,他在《每日邮报》工作。
马斯登自己撰写报道,并在7月18日发表了一篇题为“园丁收到从中国寄来的邪恶种子包裹”的文章,并提出了这样一种想法,即正在发生的事情既是一个谜,也是一个威胁。
这些“邪恶的种子包裹”也寄到了美国的家庭——美国农业部将最早寄来的相关包裹追溯到了6月2日。
不过,除了网上一些令人困惑的评论外,几乎没有迹象表明有人对此太过关注,直到洛里·卡利(Lori Culley)成功地敲响了警钟。
卡利是犹他州图勒市(Tooele)的一位老奶奶,就在盐湖城以西。
卡利自身患有免疫性疾病,而且没法离开自己住的房子,所以她习惯了需要什么东西都通过邮政服务来解决。
但7月中旬出现的一个包裹让人大吃一惊。
它似乎来自中国,里面的东西写着是一个装饰品,尽管在宝石贸易中,这似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东西:“狗草耳钉。
”里面是一枚巨大的、几近球状的褐色种子。
卡利用湿纸巾包了两个放在窗台上。
“我要去看看长了什么,”她告诉我。
几天后,也就是7月21日,第二个包裹到达。
这一个包裹写着“珠宝”,里面有一粒微小的近黑色的种子。
这搞的卡利很担心。
当晚,她在脸书上发布了种子和包裹的照片,旁边还有她在网上找到的《每日邮报》文章的图片。
在几个小时内,有8人发表评论说他们也收到了种子。
卡利还在脸书的一个群里发了帖子,她从四月开始创建这个群,正如她所描述的那样,“和我一样经历了新冠疫情的女人们,独居,很沮丧。
”更多的声音加入进来。
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卡利告诉我,她感觉到了一些潜在的危险。
她解释说,她以前是军队的供应专家,当她接受这份工作时,她也发誓要“永远保护我的国家”,现在她觉得自己有义务采取行动了。
她联系了当地的大学推广办公室——农业专家们提供建议的地方,但她觉得他们并不重视她的意见。
她毫不气馁地在脸书上联系了四家当地电视台。
前三家没有回应,第四家电视台,福克斯13号,立刻回复了。
一位名叫亚当·赫贝茨(Adam Herbets)的记者被指派报道了这个故事。
他打电话给卡利安排面谈。
赫贝茨还联系了犹他州农业和食品部认识的昆虫学家。
当赫贝茨到达库利的家时,一位官员已经在那里准备接待卡利。
(现在已经有五包种子,其中三包由库利的女儿卡西接收,她也是收件人。
)
对于福克斯13号的摄影师来说,卡利表演了日常如何取出自己的邮件——是用传统的相机从邮箱内部拍摄的——然后站在门廊上,戴着口罩谈论种子。
“我们不能不警惕,”她说,“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太多疯狂的事情,而且很多都来自中国。
”
两天后,即7月24日,第一批官方声明开始出现在国家农业网站上,向公众介绍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应该做什么。
这个建议有时是矛盾的。
华盛顿州农业部最初建议,如果种子是双袋的,它们可以放在垃圾桶里,而犹他州则建议“在200度下烤40分钟”来杀死种子。
不久,这个建议就汇总起来了:种子应该送到州立机构,或者由州政府官员汇总。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美国农业部都决心控制住局势。
“早期发现至关重要,”美国农业部动植物健康检查局植物保护和检疫项目副主管奥萨马·埃尔·利西(Osama El-Lissy)说道。
几天之内——在同一时期,一些地方和国家媒体的报道出现了——该机构的神秘包裹数量从十几个增加到1000多个。
在大多数情况下,种子被州政府收集,然后转发到13个联邦机构之一。
来自纽约州、缅因州、佛蒙特州、新罕布什尔州、马萨诸塞州、康涅狄格州、罗得岛州、伊利诺伊州和威斯康星州的记者抵达肯尼迪国际机场的一个检查站,这引起了植物学家和标识员基思·E·克兰西(Keith E. Clancy)的注意。
克兰西戴着口罩和乳胶手套,用手持放大镜或显微镜检查了每个包裹里的东西。
他做这项工作已经17年了,大部分的种子他都能凭肉眼辨认出来。
这些种子分别包括豆类、瓜类、黄瓜、金盏花、向日葵、豌豆、扁豆、胡萝卜、萝卜、羽衣甘蓝、卷心菜、观赏草、玫瑰、牵牛花和许多其他植物。
它们来了又来。
(到目前为止,政府的植物学家已经从这些种子包中鉴定出了大约560种不同的物种。
)
克兰西在寻找污染物。
有一天,他发现了四颗菟丝子的种子,这种寄生植物能使胡萝卜和土豆等农作物窒息——但没有任何能惊到美国农业部的东西。
克兰西把无法识别的少数种子,转给了马里兰州的国家植物学家。
在那里,他们做了分子测试,可以收集任何病毒、细菌或其他生物的证据。
他们在被隔离的设备中培育种子,寻找可能被转基因的迹象。
他们还绘制了种子被送往的地点,寻找与关键农业基础设施或关键自然资源的相关性。
“我们有一个世界上最先进的保障系统,”埃尔·利西告诉我。
如果有什么邪恶的事情正在发生,他们会尽一切努力找到它。
从一开始就达成共识的一条规则是:不要播种。
问题是有些人已经这样做了。
这件事的典型代表——一位70多岁的石油和天然气行业的退休人员可以说是典型中的典型——是一个叫多伊·克伦肖(Doyle Crenshaw)的人。
住在阿肯色州布恩维尔市的克伦肖,在2020年7月底看第5频道时,看到了一篇关于中国种子的文章。
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因为几个月前,他也收到了这样一个包裹,上面写着“镶嵌耳环”的中文,里面有浅色的种子。
克伦肖还订购了一些“异国种子”,这些神秘种子是和他订购的包裹同时到达的,但他不知道其他种子是什么。
他想,好吧,我就把它们种下来,看看会发生什么。
他在他和妻子种植生菜和西红柿的凸起的花床上腾出了一些地方,每隔几个星期就会用美乐棵公司(MiracleGro)的肥料。
这似乎很管用。
先是鲜绿的五裂叶,然后是橙色的花,然后是一些奇怪的水果,一开始呈绿色,但很快就变白了。
克伦肖对我说:“我看不出它到底是什么。
”“它大约有14英寸长,四五英寸圆。
”他打破了一个果子,果肉闻起来很甜。
他的孙子想尝一尝,但克伦肖否决了这个。
“不,最好不要。
”
克伦肖尽职尽责地联系了第5频道。
当地的一名男子不仅种下了神秘的种子,而且现在已经种植了结满神秘水果的植物,毫不奇怪,电台一听说这事立马就有了兴趣。
克伦肖被拍到站在植物旁边,解释了美乐棵公司和“这些种子开始疯长”的故事。
当摄像机在树叶上来回伸缩时,一位旁白解释道:“专家们还不清楚这种植物到底是什么,但人们担心的是,这是一种入侵物种,可能会损害当地的农业。
”
这段话播出后,克伦肖告诉我“我成了镇上的名人——每个人都认识我,”记者们从“达拉斯、密西西比、俄克拉荷马城、堪萨斯、加拿大……甚至法国”打电话来。
最后,他受够了这些电话。
他说:“这让我很烦”,“我不得不在电话里说那么多话……而且每次说的都是同样的故事,没有什么变化。
”克伦肖很友好地告诉我这一切,仿佛这次经历证实了世界上存在着他以前只是怀疑会存在的各种荒谬的事情。
是克伦肖的医生告诉他,他在网上很有名。
这是真的,尽管如果克伦肖仔细看这些叙述,他可能不会喜欢。
简单地编故事的办法就是让克伦肖扮演一个傻瓜的角色——天真的农村傻瓜。
不管克伦肖在种下种子之前没人对他该怎么做提出建议,也不管他远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
阿肯色州植物工业部告诉我,他们在大约30个这样的案例中挖除了植物。
该州一度部署了25名农业检查员、13名标准局检查员、5名害虫控制检查员和2名蜜蜂养蜂场检查员来处理这些种子和由此产生的植物。
一位官员将克伦肖的神秘植物装入袋中带走了。
几天后,克伦肖接到小石城的电话,他得知官方已经确认了他种植出的植物是什么。
那是一种中国产的瓜。
准确地说,是一种藤本植物,其果实也被称为蜡瓜或冬瓜(Benincasa hispida)。
当官员们来取走这些植物时,克伦肖又收到了第二包同样不是他买的种子。
他把这些种子也交了出去。
三天后,第三包种子又到了。
在他看来,这是怎么回事呢?
“哦,我不知道,”他和蔼地告诉我,仿佛我的询问是在浪费他和我的时间,“我也不关心。
”
多尔·克伦肖是收到种子的人里面比较有名的一个,但还有很多人在去年夏天享受或忍受了名人的时刻。
我和其中几个人谈过,但我发现最神奇的故事来自一个名叫克里斯·阿尔怀特(Chris Alwhite)的女人,她在路易斯安那州农业和林业部的脸书页面上发了一句话:“我有大约50个来自中国的这种小包。
”在我与她联系之前,我以为这是个笑话,或者是一个夸张的说法。
我当然没有想到这是真的。
这不是个笑话,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个笑话。
去年年底,在阿尔怀特收完最后一包的时候,她把所有的种子包堆在一起,把它们放在一个大的沃尔玛塑料袋里,并把它们藏在她在什里夫波特的家中一个抽屉里。
在我的要求下,她打开袋子,在我们通电话的时候数了数这些包裹。
她数了好一会儿。
“五百一十九。
”她最终宣布。
阿尔怀特解释说,她从2020年初开始收到这些种子。
她是脸书礼物小组的成员,这是一种人们在网上给网友购买亚马逊愿望清单中物品的社交方式。
在阿尔怀特的清单上大概有25种不同的蔬菜、水果和花卉种子——“当我的孙子们来我这儿避暑时,我曾答应过要给他们一个大花园,”她向我解释说,所以当种子包开始送来时,她并不惊讶。
但她很快意识到事情不大对。
根据她的理解,通过馈赠小组发送的物品会附带一个名字,或者说,如果捐赠者想保持匿名,会有一个条形码,这样你就可以在不知道他们是谁的情况下感谢给你发礼物的人。
但阿尔怀特收到的标有珠宝或电线连接器的包裹,都没有这些细节。
而且,它们源源不断地涌来,每天有三、四、五个。
出于某种原因,阿尔怀特已经成为我们所说的那种超级收件人(super-receiver)。
“快递持续了好几个月,”她说,“我只是不再拆开这些包裹。
”去年七月,当她听说其他人正在收到类似的种子时,她联系了路易斯安那州农业部门。
那个电话并没有按照她预期的方式进行。
他们说:“哦,这是一个骗局……你种了这些种子或者把它们扔了都行,随你便。
”阿尔怀特回忆说:“这就是路易斯安那州。
”
她没有听从建议(这个建议与该机构要求人们将种子邮寄到国家实验室的公开声明直接矛盾)。
“我有宠物!”她告诉我。
“据我所知,我要是在家里种了这些种子,可能会长出一些八英尺高的维纳斯捕蝇草。
有可能我从杂货店回家,会发现我家的猫和狗都不见了。
”
我向埃尔利西(El-Lissy)描述了阿尔怀特的经历;他说,美国农业部会有兴趣检验她的种子是什么的。
这些种子将会计入美国农业部自去年夏天以来收集的所有其他不明原因的种子包——截至6月,收集的种子包数量为19841个。
一旦所有相关的调查研究完成,也许有些种子将被保留下来供将来参考,或者被加入到该部门的种子图书馆,或者被用于培训。
而任何没用的东西都将被焚烧——“这是把这些东西毁掉的最恰当的方式。
”埃尔利西说。
来自中国的“神秘种子”让美国人惊慌不已,图自纽约时报
2020年7月底,一位来自马萨诸塞州的退休邮递员在Twitter上分享了这样一个想法。
“特朗普说他会接受的2020年选举援助现在就来了,不是直接来自中国,而是来自其代办人——可能是一些急于获得收入的贫穷中国公民。
他们正在向美国居民/选民邮寄种子,以便进一步破坏邮寄投票。
”
其他人也赞同他的观点。
“中国这样做是为了找出哪些美国地址对邮寄选票和缺席选票仍然有效!”
“共产党中国将邮寄数百万张假选票。
他们已经用有毒的种子对所有50个州都尝试了这种做法。
”
除了没有证据之外,这个设想还有很多问题。
比如说,如果这些种子与美国选举有关,为什么要把它们送到其他国家?为什么要把它们送到所有50个州,其中大部分州对于选举来说没那么相关?而且,就所有关于试点和破坏的讨论而言——把包裹成功运送到这些美国的地址,具体能达到什么目的?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这种奇特的妄想从未说服大家。
但人们一直在寻找戏剧性的解释,似乎只有很特别的原因才能解释如此奇怪的事情。
然而,来自中国的神秘种子恐慌中最奇怪的部分之一是,人们对这些种子的发送原因从来没有什么怀疑。
从一开始,许多政府官员、记者和评论区的专家们就一致认为,这些种子可能是一种普通的、非法的电子商务策略的一部分,这种策略通常被称为刷单骗局(brushing scam)。
虽然刷单是一种相当平庸的电子商务手段,但它也是一种奇怪的、复杂的、反直觉的、解释起来很棘手的东西。
让我试着来解释它。
在现代生活的常见形式下,它的运作方式是这样的:中国公司在亚马逊和阿里巴巴等电子商务平台的搜索列表中争夺最高排名。
虽然这些排名背后的算法是保密的,但据推测,排名受到销售量和客户好评的影响,于是一些公司试图通过编造虚假交易来操纵排名。
他们,或者很可能是分销商,使用人们的真实姓名和地址建立账户。
然后,这些公司假装向这些地址发送有价值的东西,并以收件人的名义发布虚假的好评。
这种歪门邪道运作效果不错,除了一些平台通过要求跟踪数据来验证这种交易,显示包裹确实从公司到了客户的地址。
这就是种子的作用。
为了使骗局奏效,需要发送一个真正的包裹。
但是,公司假装出售的不是更有价值的物品,而是一些廉价的东西——比如说领带,或者塑料小饰品。
或者,公司假装出售的是——种子。
如果这是刷单,那么发送种子的事实或多或少是附带的。
这些种子可能仍然代表着一种生物威胁——商业骗子几乎不可能研究过哪些物种可以适当地进口到美国的不同地区——但只是一种随意的威胁,而不是有针对性地试图破坏美国的农业,更不是什么更邪恶的东西。
这些似乎并不是那么难以解释。
2020年7月28日,美国农业部说:“目前,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不是一个‘刷单骗局’。
”在我提到的几乎所有美国新闻报道中都提到或解释了刷单,即使刷单有时是作为一个聚会的扫兴者出现,因为它破坏了所有的戏剧性。
希德·米勒(Sid Miller)在他8月1日那欠缺考虑的视频中提到了它;塔克·卡尔森(Tucker Carlson)节目中的一位嘉宾在前一天晚上提到了它;多尔·克伦肖7月27日在阿肯色州第5频道看到的广播报道了它;甚至福克斯13频道早在7月22日关于洛里·卡尔利(Lori Culley)的报道中简短地描述了这种策略。
甚至在刷单策略被媒体集中报道之前的几周,各界公众似乎已经自己解决了这个迷局。
6月22日,Reddit上的网友TheRealEvanG说:“听起来你的亲戚可能是刷单骗局的受害者。
”
6月24日,贝卡·克莱尔(Becca Clair)在“英国蔬菜园艺”节目上说:“恐怕真的没有什么可调查的。
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骗局,叫做刷单,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
”
如果是真的,就会出现一个不同的问题,这个问题可能更多的是关于当代媒体的叙事,而不是农业方面的危险:2020年夏天伟大的中国种子之谜,是怎么样以及为什么能够看起来像一个谜呢?
当我试图弄清楚去年夏天发生了什么时,我发现了一个地方,在那里,两种对立的力量——讲述简单、明显的真相的必要性,还有取悦发烧发到吐白沫的人的冲动——这两种力量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相互对抗:它们都出现在华盛顿州农业部的脸书页面。
这个页面不知何故成为全国各地种子报告的交流中心,7月24日的一个记录帖子收到了22000多条评论。
人们分享照片,分享笑话("谁的2020年启示录宾果卡上有神奇的种子?"),也被吓坏了。
而且,该页面的管理员以冷静和坚韧的态度,努力地对这些言论进行调节。
杰西卡·威廉姆斯(Jessica Williams):“我们需要说出它们的名字!!!恐怖主义!”
华盛顿州农业部:“美国农业部认为这只是一个刷单骗局。
”
斯黛西·特纳(Stacie Turner):“中国共产党进行的生物战可以与我们的作物交叉发芽并污染食品供应?”
华盛顿州农业部:“这更可能是一个刷单骗局。
”
帕蒂·斯特罗(Patty Stroe):“看这篇文章。
美国农业部就是这么认为的,这些种子是为了破坏我们的农业。
”
华盛顿州农业部:“文章不是这个意思。
美国农业部认为这可能是一个刷单骗局。
”
佩图利萨·哈维利·沃尔夫(Petulisa Havili-Wolf):“……伪装的生物或化学攻击?”
华盛顿州农业部:“美国农业部认为这只是一个刷单骗局。
”
这些对话读起来就像一出道德剧:一个孤独的人物英勇地,也许是孤寂地,只用逻辑和耐心武装起来,挡住了野蛮部落的进攻。
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我给农业部门的一位公共参与专家发了电子邮件。
“那就是我。
”卡拉·萨尔普(Karla Salp)回答。
萨尔普解释说,她是在六年前被农业部雇用的,当时该部门正准备在包括西雅图和塔科马在内的一万英亩土地上喷洒一种有机杀虫剂,以防治吉普赛蛾。
她说,她有在微妙的情况下与不高兴的人打交道的经验,也有处理反亚裔情绪的经验(“很多害虫都有不吉利的名字——亚洲大黄蜂、日本甲虫、亚洲吉普赛飞蛾”)。
她说,她试图准确和积极地回应问题,并远离争论。
这份工作就是用安静的方式,逐一回答各种问题,这具有一定的价值:
查尔斯·米切尔(Charles Mitchell):“这是来自中国的某种农业战争吗?聪明而又可怕。
”
华盛顿州农业部:“可能不是。
这可能是一个刷单骗局。
”
如果可以的话,我要做一些关于刷单的说明。
刷单在中国是非法的,但是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了。
(它的名字似乎来自于把东西刷干净的意思)公司已经开发出猫捉老鼠的技术,以躲避越来越复杂的检测。
在2015年的一篇学术论文《电子商务的声誉操纵》中,研究人员提供了一份中国境内刷单的截屏。
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发现了超过11,000个供应商(该论文把它们亲切地称为“不真诚的卖家”)的219,165次虚假交易的证据。
当时,许多公司购买了一个邮件跟踪标签,但没有实际发送包裹。
当发送实物包裹时,有些是空的,或者只包含纸巾。
但近年来,从我在网上看到的许多许多美国消费者的评论来看,他们似乎一直在刷新收件人,刷单业务似乎已经进化了。
我被所提到的刷单提供商品的奇怪的、随机的范围所吸引——这是一连串的免费的碎片。
但我也被那些收到物品的人对它们的描述所震惊。
大家知道,当你从人们那儿拿走东西的时候人们会有什么感觉。
但是当你给人们一些他们不想要的东西时,人们就会感到困惑。
你可以把他们莫名其妙的反应,看作是关于消费主义的某种自由诗体:
“我丈夫收到了一个来自中国的包裹,里面有一双女性的白色脚踝袜。
”
“我们收到了一个鞋底。
所有这些包裹都太奇怪了。
”
“两个来自中国的白色口罩,我没有订购它……我把它们扔掉了。
”
“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有一个高尔夫球……马上就扔了,洗了手。
”
“一个小小的洗发水瓶。
”
“一个小玩意。
”
“一个玩具相机,不是开玩笑。
”
“婴儿袜。
我已经老了。
我没有婴儿,也没有孙子。
”
“我没有得到种子,但我得到了垃圾、塑料、令人毛骨悚然的小汽车。
”
“这听起来很有趣,但很令人毛骨悚然,它们就像迷你芭蕾舞者的袜子。
”
“我得到了睫毛膏,我把它毁了。
”
“睡前茶,我笑了,我说,中国,今天我不需要它。
”
“一个来自中国的神秘的塑料肥皂盘。
”
“一个我没有订购的旅行牙刷。
”
“一个月前我旅行回来,有6个小包裹等着我,每个包裹里都有一条发带。
”
“我过去曾收到过来自中国的随机物品,一颗弹珠!珠子!还有一条丝带。
都不是我订购的……我都没人可说,我收到了弹珠!!它是蓝色的。
随着这些意想不到的种子包不断抵达全国各地的家庭,来自联邦调查局、国土安全部和其他机构的美国官员与他们的中国同行进行了联系。
据美国农业部的埃尔利西说,中国当局非常合作:“他们向这些公司强调,刷单是被禁止的,他们应该立即停止向美国刷单。
”
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也加大了检测和拦截此类包裹的力度。
同时,美国农业部牵头与亚马逊和其他电商平台进行讨论。
亚马逊在9月宣布,植物、植物产品和种子不能再进口到美国。
它的竞争对手Wish也是这样做的,理由是“这是对美国消费者的持续威胁”。
这些同时施行的措施显然是有效的。
到去年年底,包含种子的邮件包裹减少到了一个很小的数目。
问题似乎解决了,谜团似乎也解开了。
这些是商家的刷单包裹,这是一种解释,尽管这看起来很奇怪,但也是有一定说服力的——当然,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们也找不到其他的原因。
正如埃里希今年4月向我重申的那样:“除了商家的刷单骗局之外,我们目前无法想到这一事件背后的其他原因。
”
即便如此,我觉得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了解。
比如说,为什么骗子在2020年上半年的某个时候转而使用种子?只有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刷单才能发挥作用。
作为暗箱操作的电子商务战略的延续,这种选择似乎会导致灾难性的反作用。
(事实上,我在中国的网站上发现了一些文章,这些文章转移了神秘的种子包裹所吸引的注意力,也遮盖了它们如何扰乱了事件涉及到的所有行业。
) 此外,数百个不同的刷单商家同时采用这种新策略也让人难以置信。
也许只有一个巨头经营者?当我向埃里希提出这个猜想时,他说他不能妄加揣测,而且美国农业部正在继续调查此事。
如果这是个刷单骗局,我相信还能从别的地方找到蛛丝马迹:那些排名被耗时费力的诡计所操纵的公司,即电子商务平台本身。
如果我向一家公司提供了在其平台上用于刷单的种子包裹,它应该能够追踪到是谁寄来的包裹,以及是否有人发布了相关的评论——无论是对种子还是对一个看似不相关的、更昂贵的商品。
我从市场领头者亚马逊开始调查。
去年夏天,媒体报道引用了亚马逊的说法,亚马逊自称已经调查了其中一些种子包裹,发现它们是被新冠病毒疫情延误的真正的亚马逊订单。
我并没有很认真地对待这一说法。
当然,这与我一次又一次听到的内容不一致。
虽然我看到过一些人说自己十分不安,因为他们订购了种子,却没有料到种子来自中国,或者因为种子被伪装成珠宝。
但更多的人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购买过种子。
美国农业部认为,涉及到的19841个包裹中的大多数(如果不是全部的话)都符合这一情况。
我以为亚马逊会接受这个现实,但是当我在3月份与该公司联系时,我惊讶地听到它的说法没有改变。
在它看来,任何涉及的亚马逊包裹都是真正的、延迟的订单。
我并没有极力掩饰我认为这有多么不可思议,我的下一步行动似乎很明显地表达了我的情绪。
我提议,我将提供一些例子让亚马逊检查,我相信这些例子不会与亚马逊的说法相符合。
我希望,一旦我们确定人们收到了他们没有订购的种子,亚马逊能与我合作,进一步对这一事件进行解释。
这些神秘包裹中没有一个带有亚马逊或其他电子商务公司的名称或标志,但我意识到,许多包裹提供了一条线索:地址标签上有一个加密的电话号码,这将被证明是亚马逊用于追踪包裹的此类号码库中的一个,并且同时掩盖了消费者的联系信息。
要么这些是真正的亚马逊包裹,要么就是有人费尽心思让它们看起来是真的。
来自犹他州的祖母罗莉·库尔利是第一个向美国媒体发出警报的人,她似乎是一个完美的调查案例。
她的两个包裹上有这些明显的亚马逊号码,所以经过她的同意后,我把她的信息发给了该公司。
就在这时,事情变得非常奇怪。
亚马逊告诉我,库尔利自己订购了这些种子。
我对这一点持谨慎态度。
库尔利曾提到她在今年早些时候买过种子,这与我观察到的一个模式相吻合——许多收到神秘种子包裹的人之前都曾订购过真正的种子。
我推测,也许刷单的人们认为寄送收件人习惯于收到的东西是不会引起怀疑的。
我猜测亚马逊是把这些不同的事件似是而非地联系起来。
我让库尔利去查询她的历史订单,并拿出她的发票,这样我们就可以证明,她知道自己订购的种子在神秘的种子包裹到达之前早就已经送达了。
她发现的情况与她或我的预期都不相同。
4月25日,库尔利从三个不同的卖家那里订购了三包种子,分别是售价1.99美元的C-Pioneer公司的100颗油菜花种子,售价1.53美元的zhang-yubryy公司的100颗油菜藤蔓种子,售价1.99美元的DIANHzu1公司的25颗紫藤种子。
库尔利不知道的是,这些卖家都是中国人,他们分别位于香港、深圳和长沙。
每个卖家的负面评论都多于正面评论,许多人抱怨种子被延误了,或者没有到达,或者到达时被标记为珠宝。
最关键的是,记录显示,库尔利4月份的三个订单直到2020年6月15日和7月7日之间才被发货。
当我把这些新的信息发送给犹他州农业和食品部种子实验室的经理特里·弗里曼时,事情被进一步证实了。
她曾初步确定库尔利收到的种子是苋菜和蓬莱树。
但现在,在知道了库尔利订购的是什么种子后,她认为库尔利试图在她的窗台上发芽的那些种子——它们个头也比较大——可能是紫藤。
看起来至少有一包种子是库尔利真正购买的。
这使我陷入了某种程度的困境。
起初,我对亚马逊的解释不屑一顾,我挑选了库尔利的经历来证明该公司的错误,结果却适得其反。
但是,就所有的情况而言,亚马逊所说的肯定不可能是完全真实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订购了种子,然后又忘记了呢?为什么这么多的种子包裹会突然大量到达?
现在我震惊地意识到,我完全可以弄明白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
考虑一下这种情况。
1. 在因疫情而停产的早期,当人们专注于他们的家里和花园里、并为此花费非常多的时间时,许多人在网上订购了种子。
这显然是事实。
根据家庭园艺种子协会的数据,种子订单量是前一年的8到10倍,这就导致了种子短缺。
2. 许多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中国公司购买了种子,这似乎很有可能。
大量的证据表明,中国商人正在网上销售种子。
虽然亚马逊等电子商务公司确实公布了供应商所在地的详细信息,但这些信息并不明显,也不容易找到。
另外,这些种子的价格通常低于3美元。
我想,很少有人会想到这么便宜的东西会来自这么远的地方。
3. 这些春季的订单没有送达,然后,在6月或7月,它们突然大量发货。
在中国极为严格的停产政策期间,订单的积累似乎完全有可能导致在夏季大量发送种子包裹,因为此时这些停产措施已基本解除。
4. 在美国,成千上万的收件人没有将他们收到的包裹与他们先前的订单联系起来,这是最难解释的部分。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觉得种子包裹不是他们自己购买的呢?我可以想到几个原因,其中许多是相互作用的:漫长的发货滞后期;新冠病毒疫情的干扰;收到来自一个你不知道的国家的包裹时的困惑;没有收到常见的通知信息;没有种子标识,也没有种植说明书。
这些包裹被错误标记为珠宝(可能是为了规避海关对外国种子销售的限制而采取的策略),此外,一旦“不是自己购买的来自中国的种子包裹”成为一个新闻热点,人们就倾向于认为这些令人困惑的包裹符合这个戏剧性的叙述,而不是与几个月前自己点击的“购买”按钮联系起来。
不过,我还是对这种逻辑的走向感到不舒服。
我现在不得不问:在这场“2020年种子来自中国”的热议中,最匪夷所思的说法是否是“刷单骗局”?
我知道只要有一个好的反例就能在这个被遗忘的理论上炸开一个缺口,所以我继续寻找它。
克里斯·阿尔怀特似乎是一个黄金候选人。
我很确定,没有人会忘记自己购买了519个种子包裹。
这一次,在发现一些包裹上有看起来像是属于亚马逊的号码后,我让她先查看一下她的历史订单。
查询结果显示,她确实早在2020年5月就订购了种子——总共购买了五次。
两个美国公司的订单似乎很快就发货了,但她无意中从中国卖家(分别是Bravet、Mosichi和名字很有趣的PPYPYPYPZ三家店铺)订购的三个订单直到很多星期后才发货。
这并不能有力地解释她收到了519个种子包裹的问题。
但在我与亚马逊接触后,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最有可能的解释是这与赠送礼品的团体有关。
至少有一些种子包裹是作为礼物寄给阿尔怀特的(而她自己下的五个种子订单实际上是作为礼物寄给其他人的)。
阿尔怀特认为这些包裹总是带有一个条形码或其它信息,以表明它们是礼物,但事实证明这是错误的。
她为什么会收到这么多的种子仍然令人困惑,但考虑到这些种子中至少有一些与真实订单之间的联系,她的案件似乎不再提供明确的刷单骗局的线索。
我接着问谢恩·杜根,她是新罕布什尔州一家软件公司的科技栏目的作家。
她在7月20日收到了种子,比第一个美国媒体报道的时间要早两天。
她的包裹被贴上了“耳钉”的标签,而回邮地址似乎不像是一个地理坐标,更像是来自某个神奇的现实主义寓言的线索——“深圳市龙岗区华南大道西门北侧”。
杜根感到困惑不安,她联系了一位从事植物学研究的朋友,这位朋友在植物学家的公告栏上分享了这个故事。
几天后,杜根收到了更多的种子包裹。
我让杜根查询一下她的亚马逊历史订单。
再一次,种子订单出现了。
4月9日,杜根订购了350个美味生菜的有机混合种子:独特的美味组合,然后在第二天订购了花园100品牌的多色番茄种子。
当这一切问题绕回她自己身上时,杜根有些羞愧。
“那时,正如我的孩子们所说的,新冠病毒爆发期,最初的大流行病爆发时期,当时我们正在烘焙和缝纫,做所有这类事情……我们没有去任何地方,没有见任何人,我们蜷缩在一起。
那是我们当时的生活模式,也是我们的动力。
哦,也许我会种下一些种子。
”当这些种子没有送达的时候,她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而在一个植物销售市场买了一些新鲜的莴苣和西红柿。
几个月后,来自中国的神秘种子到了,她确实一度怀疑过自己之前的订单,但被这些诡异的包裹吓得不轻,认为之前的订单无法给出充分的解释。
当然,这只是三个例子。
但我之所以选择它们,正是因为我认为它们是最有可能证明发生过刷单骗局的。
现在我很清楚,这些包裹中至少有一些肯定是被遗忘的订单。
从逻辑上讲,对这一事件的两种解释都是正确的:有些包裹是刷单,有些则是延迟的订单,这并非不可能。
但这是极不可能的。
去年夏天,两种完全不同的原因导致同样长相怪异的中国种子包裹同时涌入美国家庭,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我和一位研究人员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联系更多的种子接收者,试图找到一个人的经历来戳穿“遗忘的订单”这一解释。
为了寻找刷单的迹象,我们试图调查尽可能多的包裹,这些包裹的收件人认为种子不是他们购买而送达的。
不是每个包裹的故事都符合相同的模式。
有时候,证据表明种子在运输过程中度过了几个月。
有时收到的种子似乎与订购的种子不一致。
有几个甚至不是来自中国,而是来自附近的国家,如乌兹别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
有一些似乎与其他电子商务平台有关,尽管我们努力寻找这些,但我们发现的大部分包裹都与亚马逊有关。
我们并不总是能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了解种子包裹的来由所必需的包装或记录,我们联系的一些人要么没有保存它们,要么不想分享它们。
但是,那些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神秘遭遇充满信心的人,其中许多人对我们要求搜索他们的历史订单感到困惑,却总是能找到一些东西。
(即使是“英国蔬菜园艺”的脸书发帖人苏·韦斯特代尔,也就是第一个发出警报的人,他最初对这种可能的原因不屑一顾,却最终发现了自己的一份4月的“五彩缤纷的草地种子”订单,其发货日期被推迟到了6月。
)事实上,在我们能够充分研究的每一个案例中,我们都发现神秘包裹和早期订单之间有令人信服的联系。
尽管有这些证据,一些种子接收者仍然对我们描述的情况持怀疑态度,而且他们不是唯一的怀疑者。
在埃里希告诉我美国农业部除了刷单之外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后,我向该机构提出了这样一个理由:我的遗忘订单理论。
我想知道,美国农业部是否有任何直接的刷单证据,或者是否核实过有人收到过他们没有订购的种子。
答案是没有,但是当时该部门正与其他政府机构,包括海关和边境保护局以及美国邮政局一起参与对这些种子包裹的持续调查。
美国农业部发言人无法分享有关该调查的任何更多细节,并提醒我,该机构的重点是阻止这一农业威胁,而不是查明它为什么发生。
尽管如此,美国农业部显然仍然不信服我的论点。
埃里希向我重申,该机构仍然认为所有的间接证据都指向刷单。
他说:“我们仍然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他说,“全球数以千计的人订购了种子,但他们要么忘记了,要么撒谎说自己忘记了。
”
我不认为有人撒谎。
当然,我也不否认去年夏天发生的事情有更多秘密之处有待揭开。
也许有些人会读到这个故事并检查他们自己的订单历史,新的解释会出现。
但我相信,总的来说,人们可能确实忘记了自己之前的订单。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们可能从来没有完全意识到他们之前做了什么。
我们中很少有人真正了解我们所使用的机器和系统;我们点击一个按钮,然后继续操作。
但与此同时,在几十、几百或几千英里之外,一些事情开始发生了。
步骤被采取,车轮被启动,决定,尽管也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被做出了。
当因果关系的扭曲涟漪回到我们身边时,我们可能不再认识到我们自己就是那个把石头扔进水里的人。
【克里斯·希斯(Chris Heath)是英国作家,为英美多家媒体撰稿。
本文刊载于2021年7月15日《大西洋月刊》网站】
来源|观察者网
原标题:《亚马逊神秘包裹是中国生物入侵?真相已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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